《江湖奇侠传》是一款由经典小说改编的3DMMORPG武侠手游。玩家将扮演武当、峨眉、少林等门派弟子,学习各派神功武学,挑战一个个江湖势力,游刃于国家和蛮夷之间。再掀江湖风云大战,誓做武林奇侠,2018最有江湖味的武侠手游。
游戏内现分,武当,峨眉两大职业!武当属于单体爆发型!峨眉属于群体控制型!今天我们来谈谈江湖中的一些小技巧(说真心话,我真的不想说的,但是,诶……)
第一卡怪,对,就是卡怪,这不是bug,但是本功能只限峨眉,怎么卡,这得你自己来发现哦!
第二噩梦本!其实噩梦本真心好过,把排行本的所有人加一遍基本你可以过光啦,为什么游戏内自己发现哦!
第三快速提升战力,江湖最快速有效的提升战力有三!第一灵饰,第二宝石,第三装备,话不多说,快来游戏内发现吧!
第四快速赚取元宝,在游戏活动版面里有个叫心诚则灵的,其实就是用元宝赚取元宝,大家一开始先别买成长基金!等第一天快结束的时候我们把今天赚取的元宝都去烧香,对了,还有第一个进打boos的也有奖励哦!
第五呢,那就等大家一起来发现吧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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江湖奇侠点石成金玩法介绍,点石成金玩法是游戏中获得铜钱的主要获得方法之一,但是这个方法也是游戏中来钱最快也是最直接的。今天就来给大家介绍一下江湖奇侠传点石成金的详细玩法。
点石成金:
花费元宝可兑换金币,可能会双倍暴击,五倍暴击,十倍暴击;
VIP等级越高,可兑换次数越多;
以上内容就是江湖奇侠传的点石成金玩法介绍,更多的游戏玩法和游戏介绍,还请自行下载有体验!
话说洪起鹏受了向乐山一阵奚落。只气得要将向乐山吞吃了才甘心!见向乐山提起脚就走,竟不来和自己交手,这一气更把肝都气炸了!也顾不得紧守门户,以逸待劳了;拔步赶将上去。
洪起鹏练的是一种硬门功夫,不会纵跳,脚底下追人很慢。向乐山从小就喜操练溜步,能一溜两丈远近;洪起鹏如何追赶的上?但向乐山并不往大路上跑,只在青草坪里,一溜到东边,一溜到西边;见洪起鹏追的吃力,便立住脚,望??洪起鹏嘻嘻的笑。洪起鹏举??
一条铁也似的臂膊,一上一下的,对向乐山劈去。
向乐山溜了几次,却不溜了;见洪起鹏一上一下的逼拢来,即一步一步的往後退,背後相离不过叁五尺远,就是一睹高墙挡住。洪起鹏心里高兴,暗想:看你返到那里去?没地方给你躲闪,还怕打不过你吗?
周敦五见向乐山露出惊慌的样子,洪起鹏就精神陡长;很替向乐山??急十分!。想喊一句:“背後有墙!”又恐怕开罪了洪起鹏;并且洪起鹏和向乐山动手,是借口给自己出气,不便再帮向乐山的忙!
叁五尺远,不够退两叁步,便抵靠??不能退了!向乐山已露出手慌脚乱的样子来:洪起鹏大喝一声,直抢过去。向乐山故意大叫一声:“不好!”将身体往左边一转,辫尾和一条马鞭相似,同洪起鹏脸上拂过来。洪起鹏提防拂??自己的眼睛,顺手将辫尾捞在手里,绾了一绾;正待用力往怀中一带。想不到那辫竟像有千百斤重,一下没带动;自己的身体,却似上了钓钩,被那辫子牵??,两脚离了草地。
向乐山往前直跑,洪起鹏悬在辫尾上。就如大风吹起一面旗于,凌空飘荡;向乐山越跑的紧,洪起鹏便越飘得起!向乐山有意往山岩上跑,洪起鹏那敢松手呢?低得哀求道:“好汉饶了我这瞎了眼的人罢!我佩服好汉的本领了!”
向乐山旋跑旋答道:“我仍旧迭你回草坪里去。在这里放下你,你准得跌死!你从此还敢目空一切麽?”洪起鹏道:“不敢了,不敢了!”向乐山一口气跑回草坪。
陶守仪兄弟正和周敦五在草坪中议论,赞叹向乐山的本领。向乐山已拖??洪起鹏,飞奔回来。洪起鹏打算:一??地,就拣向乐山的要害处猛一下毒手,出出胸中羞愤之气!以为向乐山脑後不曾长??眼睛,又在跑得筋疲力竭的时候,不提防下此毒手;不愁他能躲闪的了!主意打定,只等向乐山停脚。
谁知向乐山更是乖觉,脚还没停,便将头往前一点,洪起鹏己身不由己的,掼到了向乐山前面;拍的一声响,仰面朝天的躺在草地上;两手握住辫尾,仍不肯放。向乐山提起脚尖,对准洪起鹏的头顶道:“再不放手,真要找死吗?”说了一遍,不见答应,两手还是不放。
原来洪起鹏气忿得太厉害。被刚??这一掼,掼得昏过去,不省人事了!向乐山一看他的脸色不对,料知是旨厥过去了!忙拨开握辫尾的两手,在周身穴道上,按摩了一会;洪起鹏哇的一声,咳出一口凝痰来;口中叫了个:“哎呀!”已悠悠的活转饼来了。
向乐山知道没有性命之??了,即对陶守仪、周敦五二人拱手告别。二人定要挽留。
向乐山道:“洪矮牯眼有凶光,便被人打死也是不服输的!我离了这里便罢,在这里一日,他一日要想方设计的来图报复!并非我怕了他,我单身出门,原为寻师访友:这里既没有本领高似我的人,本已用不??逗留;何况在这里得悬心吊胆呢!”陶守仪再想强留。向乐山已抱拳说道:“後会有期!”
向乐山离了陶家,在浏陽寻访了半月,连赶得上洪、周二人那般本领的,都不曾遇见。
听说万载有个姓罗名新冀的,年纪已有了六十七八岁;练了一身惊人的本领。乎生没收一个徒弟;也没人敢和他交手。家中很是富有,江湖中人去拜望他的,他一百八十的送盘川;若做功夫给他看,求他指点,他倒不客气,说出怎麽怎麽的毛病来。受他指点的,没一个不是心悦诚服的;说他好眼力,说他是苦口婆心。
不过他有一种古怪脾气:想去见他的人,须将名刺交给他的下人,或把姓名籍贯,同他下人说了;下人进里面通报,经过一时半刻,他说可见,下人就出来引人进去;他若说不见,任凭如何要求,也是不能见的!问他讨些盘川倒使得。
向乐山既访得是这麽一个人物,如何能不去求见呢?只是这罗新冀的家,住在万山层峦之中;行走极不容易。这时又正是七月间天气,白昼炎热非常,坐在家中不动,都得汗出如雨了在树林中行,那崎岖的山路,纵有二十分的勇气,地敬不过那般炎热。
向乐山求师的心切,??得趁夜间凉爽的时候行走,白天就在火铺里睡觉。行到第二夜,树林中蓄了白天的热气,因夜间没有风,仍是热的难受。向乐山走出了一身大汗,嫌湿衣黏在身上不舒服,即将衣脱下来,挑在伞把土十赤箸膊走,倒也觉得爽快了许多。又走了一会,还嫌湿裤穿在腿上,又难过,又不好走。心想:这深山没有人迹,又在夜间,何妨连裤都脱了,赤条条一丝不挂,岂不更加爽快?遂绝不踌躇的褪下裤来,和衣一同挂在伞把上,用肩挑??走。
衍了四十多里,不但不曾遇??行人,连兽类都不曾见过。
天光渐渐要亮了,晓风吹来,颇有凉意,向乐山拣一月石头坐下休息,打算拿衣裤穿上,不多几里路,就要到罗家了。从肩上放下伞来,就迷蒙的星光一看:只有一件罩衣,挂在伞把土;那条裤,已是不知去向了!还想不起是何时掉落的?不由得心里慌急起来!暗想:天光快完了;下身不穿裤子,成个甚麽模样呢?偏巧把裤子掉落了;没有上衣,倒还不大要紧,这却如何是好了呢!心里正自??急,忽听得山後有鸡叫的声音。
遂立起身壅吾道:“既有了人家,就有法可设了!暂时做一回偷儿应应急,也说不得了!”
当下将上衣穿了,跟??鸡声寻去。转过山坡,果见一所茅屋。看那茅屋的形式,料如是一个种地的小小农户。又有些不忍进去,偷这样穷人的衣服。想下去敲门,同他家借一条裤子穿穿;等到了罗家,问罗新冀借了裤,再来还给他。只因自己光??两条腿,实在不好意思下去敲门,立在茅屋的後山上,迟疑不决。
夭光亮起来极快,听得茅屋里面,已有人说话的声音了。冉看那茅檐底下,一根丈来长的竹篙,穿了一条裤、一件衣,靠墙晾??。向乐山即时下了一个决心道:“我这种模样,他们如何借衣服给我?於今既有这麽凑巧,恰好凉了一条裤在房檐下;再不动手,更待何时?”喜得出坳不高,凭空一跃,已到了房檐下;两脚才一落地,就见一条黑狗,从墙根跳起,箭也似的蹿过来。
向乐山一提脚,便把那狗踢去丈多远,撞在山坳石上,滚下来汪汪的叫。向乐山那敢怠慢!
慌忙从竹篙上,捋下那条裤来,幸是乾的,往身上一套。即听得房里有男子的声音问道:“甚麽人打我的狗呢?”接??又有一个女子的声音喊道:“不好了!竹篙响;我凉了一套衣裤,在後檐下;??怕是偷衣的贼来了:你们还不快去看看?”
向乐山本不会纵跳,从山坳上往下跳容易,往上跳就难了!那条裤于穿在腿上,又嫌太短了些:不好作势,??得靠山坳往前跑。跑不上几箭路,後面已有叁四个男子,追赶上来。
向乐山心里好笑,怎麽这一点大的茅屋,倒有叁四个男子?难道是安排了与我为难的吗?
一面向前跑,一面回头看追的,又加了叁四个;越追越紧了,口里都大声喊捉贼。
向乐山思量:这条裤子,偷的不妙!他们一时那来的这麽多人?这不是奇了吗?此时天光已是大亮,我在前面跑,他们在後面追,我路道又不熟,何能跑的了?不如立在这里,等他们来;料想也没有大本领的人在内,随即掉转身来站住,对那些追来的人问道:“你们追赶甚麽?”
追来的共有七个,都是壮健汉子。内中有叁个年约二十多岁的,每人手中提一条扁担;围上前来答道:“你还装佯吗?就是追这偷小夜的贼!”旋说旋举扁担打来。向乐山见来的都像是安分的农夫;看他们拿扁担的手法,就知道没一个是会把势的人。若动手将他们打伤了,也太觉可怜,并且这偷裤子的事,算是自己无礼;怎好偷了人家的东西,再把人打伤咧?见叁人的扁担打来,连忙让开说道:“你们看错了人麽?我何时偷了你们甚麽小夜?这做贼的事,不好是这麽胡乱赖人的!你们知道麽?”
後面四个也围拢来,争??说道:“你还要赖”我们亲眼见你偷的;你再想赖到那里去?“向乐山袒开两手道:“我仅有一把伞在手里;偷了你们的小衣,搁在甚麽地方呢?我就只有一身衣裤在身上;难道我光??腿,来偷你家的小衣不成?如果你们在我身上,搜得出两条小衣,就算是我偷了你们的!”
一个人指??向乐山的裤脚道:“我家失的是女小衣。你自己低头看看,钉了这麽宽的阑干,你还要赖吗?”向乐山低头一看果是反穿了一条女裤,七个人不由分说,一拥上前,将向乐山拿住。
向乐山若肯动手打他们,莫说这七个人,便是七十个,也莫想能将向乐山拿住,七人拿??向乐山,并不带回那茅屋。有一个年老些儿的说道:“这个小贼,不是本地方口音,是一个外路贼。须送到公所里,请众绅士来办。”
向乐山问道:“你们这里,有些甚麽大绅士?”
那年老些儿的人道:“你问这做甚麽?你又想去偷他们的东西吗?”向乐山笑了一笑,也不往下问了。
叁个年轻人,一人牵住向乐山的辫丝线道:“你们看这小贼,倒有一绺这麽讲究的辫线!”
分捉了手膀的二人道:“知道是偷谁的呢?做小贼的人,那里买得起这般讲究的辫线?”後面的四人催??走道:“不要说闲话了!快送到公所里,交给保正。我们好回来打禾,为他一个小贼,耽搁我们的正工夫,人不合算!”七人遂拥??向乐山急走。
不一会,走到一所小小的房屋门口。向乐山看那门上挂了一块木牌,士写??“五都叁甲公所”六个大字。进门一个石砌丹墀,阶基百接一个大厅;两旁分排??许多椅榜,大概是乡绅们,有事开会时生的。塘基上两根硗柱,有水桶粗细。亡人将向乐山的辫子,用麻绳穿了,拴在硗柱土;两手也反缚??。
向乐山听凭他们处置,只是笑嘻咭的。见已捆缚停当了,方向七人说道:“看你们这地方,有些甚麽大绅士?要叫来的,就快生去叫来!我还有事去,不能在这里久等。”七人听了这些话,个个都鼻孔里冷笑,也没人回答。留叁个年轻的看守;那四人说是去告知保正,一同出大门去了。
向乐山问叁人道:“这里有??罗新冀,你们知道麽?”
罢??牵辫子的那人笑道:“你也想转罗老爷家里的念头麽?做你娘的清秋大梦呢!我说给你听罢:我们都是罗老爷家里的佃户;像你这样的小夥于,也想去偷他老人家的东西,算是活得不耐烦了,想去找死!”
向乐山故意问道:“这是甚麽道理呢?他家的东西就没人敢去偷吗?”
那人又把鼻孔哼了一声道:“你只叁只手、一颗脑袋,差得远!要偷他老人家的东西,非有叁颗头、六条臂膊;没有长??叁头六臂的,休要去送死。”
向乐山笑道:“罗新冀不是已有六十七八岁了吗?快要死的人,还能拿得住贼麽?”
那人把脸一扬,做出不愿意答白的神气,这一个指??向乐山的脸道:“莫说你这一个拳头般大的小贼,不在他老人家眼里;那年他老人家才搬到这里来住家的时候,因台来了几十鞘银两,轰动了鹅绒寨一班大盗,四五十人打齐夥,明火执仗的来劫。他老人家只拈??
一根铁旱烟管,全不费事的,将四五十个大盗全都打倒在地,没一个能逃跑的!苴待天明。
把远近多少大绅士,都请了来;他老人家仍拿??旱烟管,在那些大盗腿弯里,一个敲一下,就像是服了解毒药似的,一个个清醒转来。”
“他老人家拿出几百两银子来。当??众绅士,对那些大盗说道:『你们见我有这些银两,就想来抢劫;你们可知道我这些银两,是甚麽东西对得来的?你们以为我是做官,来得容易吗?我是个镖行出身;这些银两,是数十年血汗和性命换得来的!笆心给你们一夜 工夫劫去吗?姑念你们几十里跑到我这里来,有一半也是逼於无奈!每人送给十两银子。你们若肯悔改,从此不做这没本钱的买卖,有了这十两银子,也被做个小生意!不愿悔改,也只由得你们自己,我也不管!不过下次不要再撞在我手里,那时就莫怪我的旱烟管,人不留情了!』那些大盗都爬在地下,向他老人家叩头;每人领??十两银子去了。自後连扒手也不敢到这方来;何况你这样小小的贼!“牵辫子的那人忽然指??门外道:“保正老爷来了!
啊呀呀!还来了好几位绅士呢!”
这两人听说,都探头朝门外望。向乐山也掉过脸,只见一个五十多岁的胡子,长条身体,穿??一件白夏布长衫;手中拿??一根二尺多长的竹节旱烟管,用作??杖撑箸,走了进来。面上很露出不耐烦的样于。进门望了向乐山一眼,即叹了一声气,走上了大厅。後面跟??进来了十七八个人,也有穿长衫的。也有穿短衣的,年龄鄱在叁十以上。进门都望望向乐山,也有嘻笑的,也有面带怒容的,也有装做看不上眼的,也有现出揶揄的裨色的。
那四个去告知保正的农人,走在最後。大家都到了厅上,分两边坐下来。
向乐山早转身躯,朝上立??。先进门的那胡子,坐在当中一把椅上,翘??腿子;一手摸箸胡须,一手拿旱烟管指??向乐山,先叹了一声气,才说道:“我看你这小小的年纪,为甚麽不务正业,是这麽偷东摸西?你可知道我是谁,这是甚麽所在?拿住贼,照例是甚麽办法吗?”
向乐山笑道:“我知道的!你们照例拿住了你老婆、你媳妇的野男人,是将辫子邦掉……”
这一句话才说出口,厅上坐的人,都哄然大笑起来。
原来向乐山随口说这麽一句骂那保正的话,才没有丝毫根据的;谁知倒说??了那保正的陰事:那保正的媳妇,就是偷了本地一个秀才;旁人代为不平,替保正的儿子出气,在他媳妇房中,把那秀才捉住。那地方当时的风俗习惯,拿住了野男人,除痛打一顿之外,胱将野男人的辫子割了。前清时,这人没了辫子,便不能出外;出外就给人指笑。向乐山一句无心的话,道??了保正的陰事;旁人忍不住笑,保正就忍不住,气得发抖了“站起身骂道:
“这还了得!你这贼骨头,竟敢侮辱绅士!我若不把你淹死,也不做这保正了。”
向乐山哈哈笑道:“你不做保正,就做忘八也够了!”
两排坐的绅士,见向乐山这种嘻笑怒骂的样子,齐声对向乐山喝道:“你这小贼鼻头,真想死吗?你是外来的贼,不知道我们这里的团规:我老实说给你听罢:我们这里拿住了贼,只要问明了口供,有正经绅士来保便罢,若没有正绅来保,立时绑上一块大石,往河里一掼,第二天才捞尸安理;你这东西,死在临头,还敢这麽胡说乱道!”
向乐山仍是笑??问道:“你们这里,曾淹死过几个贼?在甚麽河里淹的?”
坐近的那一个穿长衣的绅士答道:“每年得淹死几个,也没人计数:这对面就有一条河;你的一双贼眼,还不曾看见麽?”
向乐山道:“既是每年得淹死几个,怎麽你们这些贼骨头,都还活在这里,不曾送到对面河里去淹死妮?”
这几句话,更把满厅的人,都气得跳起来了:那保正举箸旱烟管,跑过来要打向乐山。
向乐山大吼一声,将脑袋一偏,屋檐上的瓦,哗喇喇的落下来;连墙壁都牵得摇动起来“只吓得厅上的人,慌了手脚;怕房子坍塌下来,争??往门外跑。向乐山炳哈大笑道:“你们原来都是些没胆量的贼骨头!这地方有了你们这些东西,岂不辱没了罗老英雄!”
不知向乐山如何脱身?如何见??罗新冀?且待下回再说。
话说周敦五被向乐山,打得一败涂地,挣扎起来,见自己东家已陪??向乐山进里面去了。
面子上更觉得羞惭无地!那四个健汉,原是陶家请了本地方几个略懂得些拳脚的粗人,在家中一面做做零星琐事,一面看管家财的;闲时跟周敦五学习 几年,也算是周敦五的徒弟。毕竟有点儿师徒的感情,都连忙跑过来,问:跌伤了那里没有?
这一问,益发把周敦五问红了脸:溜回自己的卧室,卷起包袱,并不打算向陶守仪作辞,背??包袱就走。已走出了大门,忽转念想道:我在北道上,整整称了二十年的好汉:
今一旦败在这个小孩于手里,此仇安可不图报复!只是这小孩于姓甚名谁,我不知道:将来我便练成了报仇的本领,不知道仇人的姓名,将怎生报复呢?没法!低得老??
脸,再进去一趟,当面请教他一声!料他不至畏惧我,隐瞒不说!
周敦五想罢,正待回身。陶守仪已忽忽跑了出来,一把将周敦五拉住道:“我料知师傅是要走的,所以追了出来。快请进去。刚??和师傅动手的,并不是当把势的人;且极称道师傅的本领。我两个小儿,仍得求师傅在寒舍指教。”
周敦五听了,暗自寻思道:“陶守仪方??欢迎那小子到里面去的时候,我正跌在草地上,挣扎不起来;他连正眼都不瞧我一下:只勤勤恳恳的,作捐打拱,把那小子迎接进去:
我回房卷包袱,他也不来理我;此时却如此????的,跑来留我!多半是耶小子,自己不能在此教徒弟,不曾指摘我的短处;因此陶守仪便不肯放我走了。也罢!那小子的本领,实在不错:找若能趁此结识他一场,也是好的。如果见面瞧不起我,我请教了他的姓名就走!”周敦五遂跟??陶守仪,复进里面来。
向乐山起身迎箸,拱手笑道:“老兄偶然失手,算不了甚麽!任凭有多大本领的人,像老兄这般失手的时候,总是不能免的!老兄千万不要介意!”
周敦互见向乐山的身材相貌,虽是一个小孩;说话却很像一个老於江湖的。一肚皮忿恨想报复的心思,被这几句话一说,不由得登时冰释了!也拱了拱手笑答道:“兄弟在北道混了二十多年,南七省也游行了一转,和人较量的次数,在二十以上,今日算是第一次遇见先生这般本领:先生可谓周身毛发,都有二十分的力量:但不知令师尊是那位?”
向乐山笑道:“我的武艺,可以说没有师承!从前师傅所传授的,至今一手也用不??,全是自出心裁,苦练得来的!”周敦五初听,不大相信。後来谈论起来,才知道向乐山得力的本领,没一手是普通拳脚中所有的。
陶守信听说哥哥家来了这麽一个人物,地想迎接到自己家里夹住几日,教教自己的儿子。
自己家里请来的一个江西拳教师,姓洪名起鹏的,却不服气;在陶守信跟前,极力说向乐山不过略知道些武艺:只怪周教师太不中用,又欺向乐山是个小孩,才轻敌致败!偶然赶人家失手,打胜了一次,算不得甚麽了不得的本领!就拿了向乐山安慰周敦五的话,证明向乐山这回的胜利,确是偶然得的。
这个洪起鹏教师,也是江西有名的好手。陶守信因陶守仪聘来了周敦五,才托人到处物色。
聘请洪起鹏的时候,陶守信还曾亲去江西,到洪起鹏家里,送了二百安家银两,方接??一同到陶家来。洪起鹏的身体矮胖,生成一双火眼;人家都呼他为红眼鼓。又因他姓洪,生得矮,身体和牯牛一般壮实;喊变了音,也有喊他为“洪矮牯”的。到陶家来的时候,年纪不过四十多岁;在江西的声名,已是很大,也是享了十多年盛名,不曾逢过对手。
初和周敦五见面,倒想较量一番。後来见周敦五的纵跳功夫,在南方可算得一等;又能打得出六两八钱重的镖,恐怕占不了上风,坏了多年的名誉;并且在陶家也立脚不住。像陶家这样的东家,凡是当拳教师的人,没一个不羡慕,没一个不想夺这一席位置。这个饭碗若自行打破了,未免可惜二就是周敦五的心理,也和洪起鹏差不多。
洪起鹏初到想显本领,用十根茶杯粗细、叁尺来长的木桩,钉人极坚实的士内,上面露出五寸来;隔叁尺远钉下一根。洪起鹏赤箸双脚,一路用脚踬过去,能将十根木桩都拔出来,又能一脚立在木桩上,挑选八个健汉,各拿一条麻绳,听便系住洪鹏起的手脚,或肩或腰,立在远远的,用力拉扯;就和生铁铸成的一般,再也拉他不下来!
陶守仪办了一桌接风酒,请洪起鹏吃饭。陶守信叮咛嘱咐洪起鹏:要他故意多显些本领,给周敦五看。洪起鹏答应了,一到陶守仪这边,只一屁股,就坐破了一把靠椅。
陶守仪还没看出是故意显本领。以为本是靠椅不牢;连忙教人更换了一把又新又牢实的。洪起鹏坐下去。也是咯喳一声,连椅脚都折断了两条。
陶守仪大吃一惊,知道是有意炫技;也不说甚麽。亲自端了一把紫檀木的古式太师椅,送到洪起鹏跟前:说道:“寒舍的器具,多是陈年腐朽了;所以禁不起师傅一坐!这把椅子,是紫檀木的;或者比方??生的两把结实生儿!请师傅轻轻的坐一下看!”
洪起鹏笑道:“只怪我的贱体太重,我家里贫寒,坐麻石惯了;木椅子多是赶不上麻石那般坚结的!抱愧的很!”说完坐下去,仍是绝不费事的,一粘屁股,就破裂得不能生了。
大家看了,都惊得吐舌!洪起鹏见大厅左右,一边安??一个石鼓;走过去,端椅子似的,端到客位生了。笑道:“我坐这东西就相宜!”周敦五在旁见了,自也免不了暗暗纳罕。
次日,陶守信还师,请周敦五。正在饮酒的时候,一只耗子在梁上跑过,爬下许多灰尘来,撒在酒菜上面;大家都抬头骂这耗于可恶。周敦五笑道:“这耗子果是讨人厌!等我抓来,重重冶他的罪!”从容放下酒杯,一耸身到了梁上;左手叁个指头,把梁挥住;右手伸进壁孔,掏出一只四五寸长的耗子来。左手一松,已飘然坠地,赛过风吹落叶,一些儿声息没有!洪起鹏也很是佩服,因此两人都不敢交手。
这回洪起鹏听见周敦五被向乐山打败了;自己东家想把向乐山迎接到家里来,洪起鹏心里老大的不服气,特意找??那四个和向乐山交手的汉于,盘问:向乐山如何打跌周敦五的?
四人都说并不见向乐山动手,只彷佛见周教师,使出一个乳燕辞巢的身法,穿到向乐山身後;向乐山却没掉转身躯,我等正欢喜周教师已抢了上风,向乐山必然跌倒。那知道一转眼的工夫,就听得向乐山口喊了一声:“去罢!”周教师已从向乐山头顶上,一个跟斗栽了一丈多远。
洪起鹏道:“你们见向乐山动脚麽?”四人都说不曾见。洪起鹏道:“那一定是遭了向乐山的臀锋;所以并不掉转身,而周教师又从向乐山头顶上,栽了过来!本来周教师的下盘欠稳,这也是专练纵跳的缘故,两脚??地太轻,用乳燕辞巢的手段,原是避开他来捞下陰;但既穿到了他背後,就应赶急变顺手牵羊,便不愁向乐山不跌!那有已穿到他背後,还被他用臀锋,打得栽过前面来的道理?这不是向乐山的本领斑,只怪周教师太轻敌!我若不给点儿厉害给向乐山看,他页要目中无人了。”
四人都被向乐山打跌过,巴不得洪起鹏出来,收拾向乐山,好出那口输气,一力的在旁撺掇。也是洪起鹏合当丢脸!四人都没看出周敦五就是用顺手牵羊,被向乐山辫尾打跌的架势来。
若当时洪起鹏亲眼看见了,也就会心悦诚服的认输,不敢再出头了。
陶守信听了洪起鹏的话,信以为实:即对洪起鹏道:“师傅何不替周教师出口气,也显显我的眼力不差呢?”
洪起鹏道:“我正打算去找他!只因他在大老爷家,即是大老爷家里的客;我似乎不好登门去打!我打输了,固不待说,面子上下不来;便是打赢了,也有些对不起大老爷!最好是打发人去约向乐山,也在大门外草坪里,彼此儿个高下。”陶守信道:“要去约他容易,并用不??差别人,由我亲自去约他。他若胆怯不来,将怎麽办呢?”
洪起鹏道:“他不来时,我再亲自去!无论如何,总不由他在这里,打个落花流水,不肯和人打复架!”陶守信点头应是,真个跑到陶守仪这边。
这时陶守仪、周敦五两人,正陪??向乐山喝酒。陶守信见向乐山的衣服破旧,身材瘦小,十足的穷小子气派;来时原打算见面一揖的,及到见了面,瞧不起的念头一发生,连那准备好了的一个揖,都作不下去了。
陶守仪、周敦五都立起身来,想给向乐山介绍;向乐山也慌忙站起。陶守信不待叁人开口,即对向乐山努了努嘴。问陶守仪道:“这人就是姓向的平江人,说也会拳脚的麽?”陶守仪听了自己兄弟这种轻侮口吻,心里大不自在!
向乐山已抢??答道:“岂敢,岂敢!”陶守仪忙指??周敦五,对陶守信说道:“周师傅都五体投地的佩服,你说是会不会拳脚?”
陶守信道:“既是会拳脚,我家洪教师,要跟他儿个高下。看他敢去不敢去?”
周敦互连连扬手道:“我们都是自家人,向先生又不是个把势,请洪师傅快不要存这个心!我这番打输了,输的心服口服!洪师傅若是想替我出气,尽可不必!我是饼来人!”
陶守仪因自己请的教师打输了,巴不得兄弟请的教师,也照样跌个跟斗;听陶守信说洪教师要见个高下,正如了自己心愿!不料周敦五说出这些话来!遂不待周敦五说完,也抢??说道:“周教师尚且打输了!你去对那洪矮牯说:快不要妄想!”周敦五是个山东人,生性苴爽,以为洪起鹏是想替自己出气,是一番好意;明知道打向乐山不过,所以不愿洪起鹏再跌一交。
陶守信是个公于脾气,一则想显显自己家里教师的能为;二则不服陶守仪教洪矮牯不要妄想的话;立时望??向乐山,说道:“你若是个有实在本领的人,就大胆去外面青草坪里等??!我家的洪教师,即来和你较量!”
向乐山笑??点头道:“我看老先生的年纪,总在四十岁开外了;怎麽说出来的话,全不像是吃过四十多年饭的?难道尊府这麽富厚,老先生竟是吃了一辈子的屎吗?不然,怎的和颠狗一般的乱吠呢?我又没到你家去,你家有教师,既想跟我见个高下,他就应该到这里来,当面领教!他自己没实本领,不敢来和我较量,却打发你这吃屎的,来望??我乱吠!
我若不看主人翁和周教师的面于,早已给你下不去了!”说??,气忿忿的坐下,也不睬陶守信了。
陶守信生乎不曾受过这麽恶烈的教训,只气得浑身打抖二一面红??脸往外走,一面口里骂道:“好小子!骂得我好!看我可肯饶了你这条狗命?”
周敦五仍是不愿洪起鹏丢脸,想追上去将陶守信拉住。陶守仪已从背後牵住周敦五的衣袖道:“人不到黄河心不死!洪矮牯自以为本领了得!师傅劝阻他,反讨不了好!素性给他跌一交,倒可熄灭他的气焰!”这时陶守信已冲出大门去了。周敦五料也挽留不住,??得长叹了一声坐下。
向乐山立起身,对陶、周二人拱手道:“我年轻火气末退,一点儿也受不了人家不好的脸嘴;我对你家二先生客气,他倒欺负起我来了;我一时火性上来,开罪了他!他那个姓洪的教师,必定立刻前来,和我较量!我坐在这里不安,暂且与二位告别;後会有期。”
陶守仪忙起身挽留道:“那洪矮牯的本领+并不在周师傅之上;先生请安心坐??。他如敢来,先生尽避给他两下厉害的!先生的本领,难道还惧怯他不成?”
向乐山摇头道:“我原是为寻师访友出门,姓洪的本领,果比我高强;我拜他为师便了,惧怯怎的?不过此地非动手的所在;改日再来和二位多谈。”旋说,旋离席往外走。
周敦五还疑心向乐山,实有些胆怯。和陶守仪一同相送出来。刚走出大门,劈面见洪起鹏来了;陶守信也跟在後面。洪起鹏望了向乐山一眼,忙退一步,立了一个门户。
陶守信怒容满面的喝问道:“你这小子想溜跑麽?看你能跑上那里去?洪师傅还不快给我痛打这小子!”
洪起鹏也不说话,也不上前,只等向乐山动手。因见向乐山的身体瘦小,必然矫捷;自己是个矮胖子,若和向乐山游斗,料是斗不过的!仗??自己的下盘稳实,两膀有叁四百斤实力,准备以逸待劳的将向乐山打败!
向乐山一见洪起鹏立的门户,已瞧出了他的用意。立得远远的,笑??说道:“我只道是甚麽叁头六臂的洪教师,原来是这般一个模样!这倒像煞一个马桶,又矮又圆!你们看他两只手,是这麽举??,不活像马桶上提手的东西吗?”说得陶守仪大笑起来。
周敦五望??洪起鹏的架势,想起那马桶的模样来,也不觉好笑。连立在那边气忿顷胸的陶守信,也禁不住噗哧的笑了。
洪起鹏被大家笑得不好意思起来,心里益发恨向乐山,不过??得改变了一个架势,对向乐山道:“你有本领就过来!我若被你打输了,自愿将徒弟让给你教!”向乐山知道洪起鹏的功夫很老辣;就这麽过去,和他硬对,决对不过他“自己年龄轻,身体小,气力毕竟有限;绝技就在一条辫子上!周敦五已上了这辫子的大当;恐怕洪起鹏已听得说,留心提防??辫子,便不容易取胜了!所以存心要激怒洪起鹏。凡是较量拳棍的时候,越是忿怒,越是慌乱!草坪宽广,利於游斗;向乐山不肯坐在里面,就是这个道理!当下见洪起鹏换了架势,说出让徒弟的话来,更仰面大笑道:“周教师教过的徒弟,我尚且不愿意教;教你这马桶的徒弟吗?你得了这麽一个饭碗,算是你这马桶修到了;我看你无端打破了,有些可惜!我又没找你,你何苦自寻烦恼呢?你若败在我手里,驮??一个牛心包袱归江西,垂头丧气的到家,必是妻埋子怨,说不定还要气得寻短见;这是何苦咧!我家里有饭吃,甩不??出外教徒弟,也不和你争夺饭碗,实在不忍干这种丧德的事!我是要少陪你了!”说时,回头对周敦五、、陶守仪点点头,掉头迳走。
不知洪起鹏放向乐山走了没有?且待下回再说。
话说甘联珠如梦如痴的,被桂武拉手,蹿出头门,不停步的跑了二里路。甘联珠才定了定神,问桂武:“是怎麽一回事?何以祖母的杖打来,我正闭目待死,你却能把我救出来?”
别武笑道:“我那有这般本领,能将你救出来!这事真也有些奇怪。你当时架不起祖母的杖,身子往後顿将下来;我眼睁睁的望,真是急得走投无路!明知自己的本领不济。铁棍又坏了,那敢动手来帮你呢?心里正在又急又痛,猛然见一只大鹰,比闪电还快,从头门外扑进来;一爪就将那要打下来的杖抓住,脱离了祖母的手;再翅膀一拂,大约是拂在祖母的脸上;只听得祖母哎呀一声,连旱烟管都丢了e双手把脸捧住。我一见这情形,心中好不痛快!不敢停留,更来不及说甚麽,所以拉了你就走。”
笆联珠吃惊似的问道:“你看明白了,是一只鹰麽?”
别武道:“青天白日,怎的看不明白呢?确是一只极大的黑鹰!”
笆联珠叹道:“不好了!我家的仇敌金罗汉到了。除了他有两只神鹰,甚麽人也没有!”
别武问道:“金罗汉是个甚麽样的人?如何和你家是仇敌?”
笆联珠道:“我常听得我父亲说江湖上有个吕宣良,绰号金罗汉;专与崆峒派的人作对。养了两只神鹰,许多有本领的人,都败在那两只鹰的爪里。我师伯董禄堂,险些儿连性命都丢了!所以金罗汉是我家的仇敌,不知他今日怎的到这里来了,却救了你我的性命?”
别武问道:“他是不是一个白须老头儿呢?”甘联珠点头道:“我虽不曾见过,但听说他的年纪很大了。你问怎的?”桂武便将前日在山顶闲眺,遇见金罗汉的
话说了。
笆联珠笑道:“幸得你前夜,不曾将这话向我说。若说给我听了,我心疑是金罗汉,有意离间我家里人,特来刁唆你的!我有了这疑心,不但不肯和你同走,说不定还要疑你是来我家卧底的;那麽,事情就遭透了!”
别武道:“我所以不将遇见他的
话说出来:一则,因不知道他是甚麽人,若将当时那种神出鬼没的情形说出来,怕你疑虑;二则,想离开你家,原是我的本意;久已有了这个念头,并不是遇见他才发生的,甩不把他说出来。”
笆联珠点头应是。又道:“此地离家太近,我们不可久留!看你打算往甚麽地方走,就此走罢。这是乘我父亲哥哥都不在家,我们只要出了头门,在此停留这麽一会,还不要紧。
若是父兄在家的时候,不能立时逃出叁十里以外,怕你我的头,此刻早被飞剑取去了呢!”
别武道:“我到湖南来,原是为寻我姑母,想投托他,替我觅一安身立命之所。无奈探访了多少日子,探访不;於今只好再去临湘,从容探访。我想我姑母此时的年纪,尚不过四十来岁;必不曾去世。只因他出嫁得早,那时我才四岁。我父亲在世时,他同姑父陈友兰,在我家住饼好些日子。後来父亲一死,路远了,两家便不大来往。”
“父亲死了的第二年,接了姑母专人送来的讣告:我才知道姑父也死了。姑母守一个两岁的表弟,听说搬到临湘乡下住了。自後便绝无消息。这也只怪我那时,太不长进,专和许多狐群狗党一块;家中大小的事,一点也不过问!我姑父去世既久,姑母又不在县城,我初来人地生疏,因此探访不。此时也没有旁的道路可走,仍旧往临湘去罢!”
二人遂到临湘。甘联珠拿出些珠宝,变卖了钱,置备田产房屋;也不向人说明自己的来历。
临湘人见他夫妇,都生得那麽漂亮,举动又很豪华;也没人疑心他们是强盗窝里出来的人。桂武逢人打听他姑母的消息,又是一年多没得些儿踪影。桂武揣想他姑母,不是已经去世,就是搬到别州府县去了,不在临湘。已渐渐把探访的心,懈怠下来了!
一日,桂武正和甘联珠在家闲谈。忽见一个十来岁的的小孩,生得骨秀神清,英气奕奕;立在门外,同里面大声问道:“这里可有一位姓桂的公子麽?”桂武听了,心中一动。
一面迎出来,一面留神看那小孩的眉目竟和自己的眉目一般无二;若在一道儿回走,不问谁人见了,必说是同胞兄弟。旋想旋走到切近,且不答应自己就是桂鲍子,先问那小孩道:
“你是那里来的?姓甚麽?问桂公子做甚?”
那小孩见桂武出来,两眼也不住的向桂武脸上打量:不待桂武说出姓氏,小孩已拜倒在地,说道:“家母今日才知表哥在此,特命小弟来请表哥到寒舍去。”
别武听了表哥的称呼,一时方想到是自己姑母,打发表弟来请的;连忙也拜下去,将表弟扶起。心中欢喜,自不待言。一手拉了表弟的手,同进里面;与甘联珠也见了礼,桂武子问他表弟的名字。
表弟答道:“我名叫继志。家母吩咐:在路上不要耽搁,见表哥,就请同去,免得家母盼望。”
别武喜问道:“姑母怎知道我住在此地?可笑我专为探访姑母,才来临湘;在这里前後住了叁年,竟没探姑母的住处。今日倒是他老人家知道了,劳老弟的步来找我。”
陈继志答道:“家母怎知道表哥在此,却不曾向我说:表哥去见了家母,自会知道。家母并吩咐了:表嫂也请一起同去。”
别武回顾甘联珠笑道:“怪呀!他老人家连你在这儿都知道了。”
笆联珠也笑道:“既知道你在这里,自然连我也知道。我本应同去请安,只是他老人家住在那里?此去有多少的路程?得问问小弟弟。”
别武道:“他这般小小的年纪能来,没多远的路,是不问可知。”陈继志也点头说道:
没多远的路!”
笆联珠走进自己卧房,更换衣服。桂式教陈继志坐,也跟甘联珠进房。只见甘联珠正坐在床 上裹足,将铁尖鞋套在里面。桂武惊问道:“又不去和人家动手,你穿上这东西干甚麽呢?”
笆联珠笑道:“定要和人家动手,才能穿这东西吗?”
别武道:“我看去见姑毋,用不穿上这东西。”
笆联珠将桂武拉到跟前,低声说道:“你并不认识你这位表弟,今日突如其来,教我二人同去。我想你前後在此,寻访了叁年;就住在这屋子里,也有一年多了;姑母既是住的离这里没多远的路,怎的你是有心寻访的,倒寻不;他想不到你在这里的,却打听出来了。这情理不是很说不过去吗?并且我们住在这里,从来不曾和人往来饼,也没向人说过自己的姓名来历;他从何知道我们住处的呢?你刚问你这表弟,看是怎生知道的;他不是说不出一个所以然来,教你去问姑母,自会知道的吗?我想这事有些蹊跷:不去也不好,又怕是真的;要去就不能不防备二小心一点儿才好。”
别武听了甘联珠的话,心中也有些疑虑。只是看陈继志的相貌,酷似自己:又相信是自己姑母的儿子。因知道自己的面貌,从小我很像姑母;母子面庞相似的,极是寻常!然也觉得甘联珠顾虑的不错,自己衣底便也暗藏了防身兵器。
笆联珠妆饰已毕,同出来与陈继志动身。陈继志在前面走,桂武夫妇跟在後面。走了半里多路,陈继志的脚步却越走越快。桂武向甘联珠说道:“看不出他这小小的年纪,倒这麽会跑路。我们的脚步,也放快些吧,不要赶不上他,给他笑话!”甘联珠微做点头不做声。
二人真个把脚步放快了。又走了半里,佳武忍不住问道:“老弟不是说没多远的路吗?
还有多远呢?”陈继志回头笑道:“那有多远,一会儿就到了!”陈继忘口里说,脚底下更加快了。
别武已跟跑出汗来,甘联珠还不太觉累。不一会,一座很高的石出,挡住去路。陈继志立住脚,正要和桂武说话;桂武已相差有四五丈远近,甘联珠却相离不过几尺。桂武面上,有些惭愧;走近陈继志说道:“多久不走路了,走不动,见笑得很!还有多远呢?”
陈继志笑道:“本来表哥是公子爷出身,自是不会走路。就是表嫂,也是千金小姐;怎能比我这乡下看牛羊的小孩,终日翻山越岭的走惯了?此时得翻过这一座山,却怎麽办呢?
剧哥、嫂嫂能爬上去麽?”
别武看那山,尽是房子大一块的顽石堆成的;石上都是青苔;莫说树木,连草也没长一根;更没有上去的路径,陡峭的和壁一般。心想凭自己一身本领,上是能上去:但是石上,须不长青苔才好!脚踏在青苔上面,是滑的;万一蹿到半山之间,一脚不曾踏牢,滑将下来;岂不要跌个骨断筋折?又想表弟这麽小的年纪,他末必就能爬得上去;他如果真有这种能耐,能不怕滑跌下来;我们就照他脚踏的地方踏去,便也不怕滑了!当下对陈继志说道:
“去老弟家里,必得从这山爬过去吗?若没有第二条路可走,我们也只好跟老弟走了!”
陈继志道:“第二条路是有,不过须回头,绕一个大弯子。我恐怕母亲盼望,所以引表哥表嫂到这里来;我在前慢慢的上去,二位照样上来就是。这山是我叁四岁的时候,便爬惯了的;不算一回事!”说,举步如行平地,绝不费事的,转眼就上到半山。
笆联珠也跟飞身而上。桂武得抖擞精裨,连蹿带跃的往上赶;好容易用尽乎生之力,赶到半山一看,陈继志已神闲气静的,立在山顶;甘联珠虽也上去了,却是脸上变了颜色,立在那里喘息不已。
别武这时约两条腿,疲软的不能动了!上半截的山势,更来得陡峭;实在没力量能上去了!
也不好意思说甚麽,低头就拣一块平整点儿的石头,坐下来歇息。心想:“我小时候在家乡,虽说是家中富有,有下人伺候,不要我自己劳动;然我生性欢喜武事,何尝不是终日在外翻山越岭?但是像这麽陡峭的山,休说我不曾上过,又几曾见有人能上呢?甘联珠是练就了魁尖的上高本领,尚且累得喘气不匀;可见我这表弟的本领,必还在她之上!不过我小时候,并不曾听得我父母说,我姑母也会武艺;计算我表弟的年龄,此时不过十一岁;又没有父亲,难道是天生成这般便捷身体?甘联珠疑心这事,怕有些蹊跷;她疑虑的,怕不错!”
别武正低头踌躇,忽觉头顶上,有甚麽东西颤动!忙抬头一看,原来是一根极粗的葛藤,从山顶悬下来;陈继志捏一端,在上面说道:“表哥身体疲倦了,只双手紧紧握住这藤,我拉表哥上来!”
别武又想:他这一点儿大的身体,如何能拉得起我?这不是笑话?不要连他自己都拉下山来了,不是当耍的!遂仰面朝上说道:“用不拉!我再歇息一会,就能上来了!”
陈继志在上面说道:“我母亲在家等的苦!还有几里路,不要耽搁罢!”
别武也实在是疲乏不堪了,姑且握住梆藤试试。若上面拉不动,也不要紧!并且有甘联珠在上面,也可帮拉拉。便两手牢字的将葛藤握住,即时身不由自主,两脚腾空,彷佛登云驾雾一般,只往上升。桂式的身躯很重,拉得那葛藤喳喳的响!别武心里慌,惟恐葛藤从中断了;必然跌得骨断筋折!还好陈继志手快,在吊井里提水似的,只须几把,就将桂武吊上了山顶!
别武立稳了脚,满脸通红的问道:“老弟会上山,可说是从小翻山越岭惯了。两膀这麽大的气力,难道也是吊人吊惯了吗?老弟得向我说个明白,我方敢随老弟到姑母那里去;若不说明,我总不免有些疑虑!我与其搁在心上怀疑,不如请你说个明白:姑母究竟是怎麽知道我的住处?”
陈继志笑嘻嘻的答道:“表哥要问我两膀怎生有这麽大的气力麽?我母亲还时常骂我生得太脆弱,练不出气力呢!表哥怀疑些甚麽?下山不远,就是我家;见我母亲,我母亲都会说给表哥听的!这根葛藤,是我叁四岁的时候,我母亲给我做帮手的;起初没有这葛藤,这山不能上下;於今上下惯了,这葛藤就没有用处,搁在这山顶上,好几年了。”
陈继志才说到这里,忽住了嘴,偏耳往山下听。随向甘、桂二人说道:“我母亲在下面呼唤了!请快走下去吧!”甘、桂二人也听得有女子的声音,在山下呼唤。陈继志匆忙将葛藤,塞入石岩里面,引二人下山。
下山的路,却不似上山那般陡峭;叁人走到山下,陈继志指前面一个道装女子,同桂武说道:“表哥请看,我母亲不是在前面等候吗?”桂武没回答,心想:我姑母怎麽成了一个女道士?渐渐的走近了,仔细一看,还约略认得出容貌来,不是自己的泵母是谁呢?
别武小时的乳名清官,他姑母已迎呼他的乳名;笑道:“十年不见,见面几乎不认识了!我知道你找寻得我很苦,我直到今日才知道呢!”桂武此时,疑云尽散;忙紧走几步,爬下地叩头,口称姑母,甘联珠自也跟跪拜。
他姑母笑向甘联珠问道:“你就是北荆桥甘家的小姐麽?也真难得,有你这麽明白大义!我听得说,心里就喜欢的了不得!”甘、桂二人都猜不透他姑母是怎生知道的:当下在外面,也不便开口去问。
一同到了他姑母家里谈论起来,原来他姑母就是前几回书中所写的红姑。只因他泵父陈友兰死後,红姑的年纪,还不到叁十岁;守一个两岁的孩儿,取名继志。陈友兰遗留下不少的财产,当时陈家的族人,都不免有些眼红:想将红姑排挤得改了嫁。族人欺继志年小,好把遗产朋分。以为红姑年轻貌美,必容易诱惑 。
那知红姑的节操极坚,族人用了多少的方法,都不曾将红姑诱惑 得。红姑的性情异常亢爽,不肯拘泥小节。平常没了丈夫的妇人,在家守节,都是遍身缟素,到死不肯穿红绿;凡是年轻妇女所享受的一切繁华,皆得槟除净尽。而红姑生性愛红,又本来是个不拘小节的人;丈夫在世所穿的衣服,不肯完全废掉;安葬了陈友兰之後,仍照常穿起来。
族人便抓了这一层做凭据,在临湘县告红姑不贞节。亏得那县官廉明,将族人申斥了一顿。
红姑就搬到临湘乡下住了。族人告红姑不曾如愿,反被县官申斥了一顿,红姑占尽了上风,心中不服。见红姑独自搬到乡下去住,便集合许多无赖,去红姑家里行劫。
这时红姑只雇了一个乳母、一个粗作老妈。住在自家的田庄上。这日黄昏过後,忽来了一个化缘的道姑,年纪约有六十多岁,要在红姑家借宿。陈友兰在日,对於这些叁姑六婆,本极厌恶,从来不许上门。於今陈友兰死了;红姑见这道姑年纪已老,天色又已黑将下来,若不许这道姑歇宿,心里觉得有些过不去上得教他和老妈子同睡。
谁知到了半夜,族人行劫的来了,共有二十多个壮健汉子,一个个都用锅烟涂黑了面孔,把唱戏的假胡须挂了;劈门人室,将红姑和乳母、老妈子都捆起来,堆在一蚌床 上;反锁了房门,各自抢东西去了。
红姑见乳母也被捆,却不见自己的儿子。便问乳母:“继志在那里?”乳母回答不知道,说被捆醒来,已不见了公子。老妈子就说,那借宿的老道姑,也不知去向;他必是强盗一夥的,特来这里作内应。
红姑守节所希望的,就在这个小孩;一旦被强盗劫得不知去向,如何能不心痛:只恨手足被捆了,不能动弹;不然,也一头撞死了:正在那里伤心痛哭,忽然房门开了,有人拿了个火把过来。红始料是强盗,将两眼闭了不看。
只听得乳母呼道:“奶奶!看麽?公子果是在这道姑手中抱!”红姑这才打开眼,只见那道姑,笑容满面的,左手抱继志:右手握一条竹缆子火把,照红姑说道:“奶奶不用害怕!强徒都被贫道拿住了,公子也一些没有损伤。”说,将继志放在床 上;只用手在叁人身上一摸,捆缚手足的麻绳,登时如被刀割断了。
红姑坐了起来,一把抱了继志:才向道姑道谢,问:“怎主将强徒拿住的?”道泵笑道:“请奶奶同去外面一看,便知端底””红姑吓虚了心,仍有些胆怯,不敢去看。
道姑拉了红姑的手道:“有贫道在此,怕甚麽呢?一个也不曾跑掉!只看奶奶要怎生发落?”红姑彷佛加在梦中的,跟了道姑出来。见堂屋角上,挤满了一角高高矮矮的人;脸上都涂抹得那可怕的样子;一无绳索捆绑,二无墙壁遮拦,却都呆呆的正,动也不动。各人的眼睛,又都是睁的;不过不能活动的看人。
红姑向那道姑问道:“师傅用甚麽法子,能使他们这样挤在一块儿不动呢?”
道姑笑道:“这法子容易得很!奶奶若是想学,贫道可以传授给你!在山野之间居住,这类法子,也不可不知道些儿!贫道数十年出行野宿,就全仗这些方法,保护性命。这些强徒,若奶奶要怎生处置?只须说一句,都交给贫道办理就是!据贫道看:这些强徒,必非是寻常强贼;奶奶两岁的公子,与强徒有何仇恨?他们竟想置之死地:若不是贫道在旁边,将公子救了,怕公子此刻的身体,已是四分五裂了!贫道因见他们如此狠毒,才存心一个也不教他跑掉!”
红姑一听道姑的话,已知道这些强徒,尽是同族的无赖子;只要自己没受甚麽损害,便不想再结深怨。当下请道姑教众强徒醒来。红姑亲自训斥了一番,一个一个的放了,并不追究。
红姑的天份本高,从此就拜那道姑为师。D那道姑姓沈,道号栖霞;也是有清一代的女剑侠,和金罗汉吕宣良,最是投契。终年借化缘,游行各地,专一救济贫苦,诛锄强暴。他也和金罗汉一般,没有一定的庵寺。因见红姑是一个意志坚强的女子,很愿意的收做徒弟。
五年之後,红姑已练了一身了不得的本领。
江湖上人因她欢喜穿红,都呼她为红姑。红姑一面从沈栖霞学道,一面督陈继志练武艺。
陈继志才二岁,刚学会了走路,就教他拣不好走的山岭去爬。五岁,就教他练气,并道家一切的基础宝夫。红姑的本领成功;陈继志的本领,便也不在人下了。
这日,红姑在清虚观中遇见金罗汉;金罗汉问红姑,已见桂武没有?红姑见问,还摸不头脑。金罗汉遂将桂武来临湘投红姑不,在华容卖艺,赘入甘瘤子家中,图逃无计;及自己如何指引桂武,如何差鹰去救了甘联珠的话,说了一遍。又道:“我前日在一家新造的房子门前经过,还见甘瘤子的女儿,在那房子里面。我料知就是桂武夫妇住在那里,只道你早已见了;尚不知道麽?”
红姑这才问明了那房子的所在,归家就教陈继志去请。所以说起来,知道得这般详细。
红姑将前後的事,说给甘、桂二人听了;甘联珠因想跟红姑学习 剑术,就认红泵做了义母。
从此两家往来,十分亲密。
却说甘瘤子父子归家,听说自己女儿和桂武走了,倒不甚在意。听到末尾,来了一只黑鹰,将自己母亲的杖抓去,并翅膀拂伤了母亲的左眼;知道是金罗汉差鹰来救的。便气得暴跳如雷,恨不得抓金罗汉拚命!只因知道自己的本领,不是金罗汉的对手;现放师兄董禄堂是榜样,只好勉强按捺住人性。
笆二嫒姆年老的人,受了这次大惊吓,心里加上一气,不到半月,便呜呼哀我死了!笆瘸子既和寻常人一样住家,不能不发丧守制,就把这仇恨,延搁下来。有一夭,他师叔四海龙王杨赞廷来了。甘瘤子将金罗汉吕宣良,屡次如何欺负崆峒派人,添枝带叶的说了;有意激怒杨赞廷。果然把杨赞廷激得要去找吕宣良,替崆峒派出气。
不知找了没有?出了气没有?且待下回再说。